我和二哥

时间:2021-4-23来源:本站原创作者:佚名

我和二哥仅相差两岁,哥俩从小就非常相好,常常是他带着我玩耍,我跟在他的身后,一切都是顺理成章的样子。

那时候,我们童年的前期是在城市里的一个大院里生活。那个大院依山而建,临街而起,院内的住家很多,小伙伴也非常多。二哥夏天喜欢上山捉蜻蜓、逮蚂蚱,上一趟山回家时总是满头的大汗,收获也是颇丰,常给我看他逮到的最大的夏虫,让我赞叹不已。但也常常被骂,终于有一天因为过多的暴晒,头上长起了一个大疖子,去医院破皮消炎包扎起来,被邻里起了个外号——“二癞子”。这个“二癞子”的外号一直被叫了很久,现在发小群里仍是耳熟能详。

二哥小时候最受祖母的宠溺,祖母认为二哥身体文弱,总是将鸡蛋等好的食物偷偷地塞给他独享,我和大哥只有羡慕的份,虽屡次抗议,但情势依然故我。

后来我们全家随父母下放农村,在那个闭塞的乡村,我们城里人是全村的景点,大家都来围观。而二哥极具腼腆,皮肤又很白,和人照面总是脸红耳赤,不知所措。后被乡村大婶大娘唤着“大姑娘”。对这个外号,我们都很开心乐闻,但二哥是怎样的心态,我们全然不知!

那时的农村,生活非常枯燥,尤其是娱乐和文化方面。但乡村也有可爱的地方。那个乡村是个篮球之乡,农闲时常有村与村之间的篮球友谊赛,这个活动我们是必定要去凑热闹的。乡民打球,也不谈什么规则不规则的,水平也是很差,往往一场球下来也进不了几个球,但我和二哥在场外却喊破了嗓子。

还有就是晚上偶尔会有电影或演戏,放电影或演戏都是在打谷场上,竖两根竹竿挂上荧幕或搭个简易的平台,一场夜晚露天的电影或大戏就此上场。但电影和演戏就是老三样:地道战、地雷战、样板戏。但我和二哥对晚上的这些活动一直乐此不疲,只要听说哪个村子有电影或演戏,也不管那个村庄离我们有多远,我和二哥都会带着手电筒一头扎进黑夜、徒步前往。那时我们家里就两个家用电器:“手电筒”和“广播喇叭”,而“广播喇叭”是公社统一安装的,因为需要乡民都能听到来自上面的声音。每次看完电影返回村庄进入家门,母亲总会问我们:今天看的什么电影?我们都是无奈地叹气:又是地道战(或地雷战)。母亲也总是哈哈一笑:每次都是同样的电影,你们还是每次都去!没有办法,因为那时的神州大地全是文化的沙漠,我们幼小的禾苗及心田需要清泉浇灌,更需要文化的濡染。终于,有一天,我们得到消息,邻村今晚要放电影“英雄儿女”,我们全都兴奋无比,母亲也兴致大发的和我们一起前往,看了这个电影,我们才知道,什么是人性之美、什么是亲情之纯。之后的好多天,我们都被电影里的情节感动感染,人物和故事被我们热议了很久。特别是女主人翁——王芳的面容一直深深地印入我和二哥的脑海,久久无法忘却。

我们兄妹四人在当时的那个农村,学习成绩全都出类拔萃,常是别人家长瞩目的对象。尤其是二哥,成绩好,人又非常努力,他们那届初中毕业考试是全县统考,二哥居然考了个全县第二(据说本来是第一,但因为我家成分不好,不能让成分不纯洁的子女独占鳌头,所以二哥被拉下,第一名换了个贫下中农的子女。)。我们全家、全村和二哥的学校都很骄傲。一下子,二哥的那个初中就扬名全县,因为全县的一、二、三名全出自这个学校。校长也被奉为名流。后来,我也在二哥的那个初中念书,虽成绩亦优,但一直无法突破二哥的高度。想想也是,二哥在上,我只能仰望其项背,不得造次。

还有一个事情也是让我和二哥记忆良久。那是一个初春的上午,二哥因为腹痛,而父母亲又去镇江城里办事,大哥也在镇江。所以我祖母请了生产队的会计(姓曾,是个非常诚恳善良的农村干部),并让医院给二哥就诊,医院化验后被确诊为阑尾炎,需要开刀,医院显然不具备开刀的能力,应立即转院。我们三人来到当时靠着我们村庄最近的火车站——储家桥站(后被撤销)。本想去我们老家镇江,但此时经停的火车只有去上海方向的,且这个小站不同方向的火车每天仅有一趟停靠。所以我们三人去了常州,医院开了刀,开完刀后,曾会计返乡去拿钱,医院陪伴二哥,医院住了一周的时间。医院的病友及家属看见我们两个少年相依为命,也没见着我父母的身影,很是同情。又听说我们全家下放农村,这次是背离家乡匆忙来常州急诊开刀,父母还不知道,都投来关切和怜爱的眼神,并尽力帮助我们。让我们真切地感到人世的善良和义举带给我们心灵的洗濯、滋润及丰盈。

另有一次陪二哥看病也印象深刻。那时我们全家已经返回城里,二哥也已参加工作。这年冬天,天气寒冷,二哥忽然又是腹痛,陪他去了我家临近的“二院”,医生检查后确诊是肠粘连,挂水吃药。医生说要保暖,责怪二哥穿得太少。但二哥那时穿了一条单裤,而且是当时最为时髦的喇叭裤,里面无法再穿秋裤或任何一条其他御寒的裤子,我看了都觉得寒冷,但二哥就是这样为了好看硬抗着。

二哥除了当时穿着时髦新潮,对化妆品的要求也很高,我们一般仅是用最常见的防冻搽脸膏,二哥已经用上从上海捎买过来的高档化妆品了,只要他一进家门,必定是满屋飘香,常引来我们兄妹的讥笑,但他总是略显羞涩、一本正经地说:这是我的工作性质需要涂抹这样高档的面霜。因为二哥是在电厂工作,常需要在室外爬上电线杆进行高压试验,日晒雨淋的,对肌肤的损伤还是蛮厉害的。为保持娇嫩洁白的脸面,二哥的高档面霜应该是没有白用,他的肤色直到现在仍是我们羡慕的样子。

二哥脾气火爆,这一秉性非常像我的父亲,但二哥心地善良,严峻面孔背后常饱含情深义重的柔软。记得十几年前,家中一位至亲病重离开人世前的几个月,我和医院陪伴,风雨无阻。见证了亲人离别的痛楚和无法挽救生命的无奈,那些日子,二哥凝重和逐渐悲伤的眼神我至今仍历历在目。

因为二哥的脾气,做二哥的身边人就得格外的坚强,所以二嫂和侄女真是神一样的存在。同样的,作为二哥手下的那帮员工,也是需要具备较强的心里承受能力。因为二哥对自己非常严苛,做每一个销售文案都力求尽善尽美,不允许有半点差池。同样的,如果手下人员出现差错,必会得到二哥一顿暴风骤雨般的苛责和批评,但事后二哥又能以某种方式给与安抚。也正是因为二哥这样的严苛,他的手下出现了一大批销售的精英强干,使得许多客户对我们公司能出现这样一批博大的精英员工发出由衷的赞叹和羡慕。更有甚者,从我们公司走出去自己创业的员工,事后也发出:是XX公司、也是李家老二直接培养和成就了我们。

但二哥几乎从未对我发过脾气,我至今仍感到疑惑!

现在,我和二哥已经到了退休的年龄,但仍在家族企业里忙碌。最值得我们骄傲的是,我们兄妹四人都在家族企业里共事,但从来没有因为经济上的利益而发生过任何的争执。在单位,我们是上下级或是同事,会为工作发生分歧乃至争吵,但出了厂门我们一定是亲密无比的兄弟、兄妹。这是我们共有的最大财富——亲情和对彼此的感恩。

这次,因为一些特殊的原因,我要去美国的女儿家度过一段时间,而美国的生活等费用较高,二哥不太放心,总是不断地关切和询问,更是多次向我和我女儿表示:需要用钱直接和我说。并不停的要我将银行卡号告知他,他要汇美元给我。

但我知道,有二哥的这一片深情,我已感动凝噎,我一下子觉得我非常富有。所以,至今我也没有将银行卡号发给他!

年6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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