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简介：

杨辉素，70后。河北文学院第十二届签约作家。在《小说界》《小说月报原创版》等杂志发表中短篇小说若干。短篇小说《戏斗》入选年度河北小说排行榜，现在石家庄市文联文艺创作中心工作。

我要去跳舞

杨辉素

1

韩小沫扭着杨柳细腰，一摆一摆地从大街上穿过。

街上汽车很多，自行车很多，三马子很多，韩小沫像一根细长的毛衣针，灵巧地、变着花样地在车流中穿行。他时而送胯，一顿一顿地送，仿佛车流就是他的音乐，他跟着音乐的节奏在舞蹈；时而又把两只细长的胳膊向一边扬起，像古戏里女子抡起的水袖，他喜眉喜眼，迈着小碎步，跷着兰花指，飘逸而去。

韩小沫是这个小县城里的一道风景，他从来不避车，都是车避他，司机见了他摇下车窗，向他微笑致意。要说这个县城里的人，没有不认识韩小沫的，广场上、大街上、理发店门口、超市门口，只要有音乐的地方，就能欣赏到韩小沫曼妙的舞姿。

韩小沫今年32岁，即使他活到岁，智商永远只有3岁。韩小沫的脸很白，白藕那样的白，两只眼睛分得很开，仿佛这么远的距离就是为了给那些星星点点的淡褐色雀斑留下地方，他的嘴巴像一只元宝，只要有人一逗他，“元宝”就变大撑到了耳根。这样的五官，加上一个细长的脖子和一个扁平的脑袋，看上去很像某种甲壳动物。上帝减损了韩小沫的智商，却给了他超乎寻常的舞蹈天赋，从小到大，他每天吃饱喝足了只有一件事，就是在大街上游荡和跳舞。

小县城最近风靡一种叫“康姿百德”的广场舞，每天早晨，一大群男男女女列着整齐的队伍，伸着胳膊，颠着两腿，边走边跳，庞大的队伍看上去有些恐怖，好像深夜里的赶尸人。也不知人们是怎么迷上这种舞蹈的，加入的人越来越多。上百人的强大阵容，黑压压一片看不见尾。不知从哪天起，韩小沫成了领舞者，他走在最前面，扭胯、送胯、伸胳膊、踢腿，跳得那叫一个带劲儿！听起来似乎有点滑稽，这么多智力正常的人却要跟着一个傻子跳舞，但只要见过韩小沫跳舞的人，都认为一点也不滑稽，舞蹈中的韩小沫不是傻子，他是舞蹈之王，舞蹈的精灵。

舞蹈结束了，大部分人都回家做早饭了，七八个中年妇女还不走，她们围住韩小沫，夸他舞跳得好。韩小沫喜欢被夸，元宝嘴又咧到了耳朵根儿。夸完，就到开心时刻了。

“小沫，你媳妇儿呢？”

“傻媳妇儿睡觉觉，懒瓜不起床，嘿嘿。”

“她跟谁睡觉觉？”

“跟她孙女。”

“没跟你睡啊？”

“不让，她掐我，疼。”他委屈地撇一下嘴，仿佛又疼了。

韩小沫有个4岁的女儿，叫念慈，平时都是他妈带，她带孩子在街上玩，邻居们见了打招呼：“带着孙女玩儿啊。”韩小沫记住了这句话，也管自己的女儿叫孙女，他妈纠正他说：“念慈是我和你爸的孙女，是你和杜丽的女儿，记住，别叫混了。”可他总是这样，该记住的一个也记不住，不该记的他却忘不了。

韩小沫傻，娶的媳妇可不傻。杜丽长得标致，放到任何一群女子中，样貌都是出众的。多少人为杜丽不值，有钱算怎样，跟傻子过个什么劲，想不开，傻！韩小沫又记住了“傻”这个字，他不认为自己傻，却认定媳妇傻，固执地喊她“傻媳妇儿”。

有人再逗他：“你家傻媳妇儿长得好看不？”

“好看，花儿一样好看。”

“是我们好看，还是你家傻媳妇儿好看？”

“傻媳妇儿好看，傻媳妇儿世界上最好看。”

一群人都笑了。拿傻子韩小沫取乐，是广场上人们最乐此不疲的事。

一到7点，韩小沫手腕上的电子表就开始“喔喔喔”叫了，大家都知道，韩小沫该回家了。韩小沫经常在外面贪玩忘记回家吃饭，杜丽就给他买了一只电子表，只要“公鸡”一叫，韩小沫也不管在哪儿，撒腿就往家跑。他能做到这样，也是杜丽教育的结果。没和杜丽结婚前，他经常在外面晃荡到忘记了吃饭。杜丽进了门，第一件事先给韩小沫立规矩，到点必须回来，晚回来半小时就不给留饭。她说到做到，有几次韩小沫回来晚了，她把饭菜通通倒进垃圾桶。韩小沫喊饿，她偏不给他吃，连零食都藏起来。他妈反对媳妇这样做，认为是虐待儿子，可他爸站在儿媳妇一边，说不罚他几次，他怎么长记性？言外之意都是他妈把他惯坏了。韩小沫被饿了几次，果真就记住了。杜丽再管教他，只要不太出格，他妈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韩小沫怕杜丽，广场上的人都知道，所以韩小沫的“公鸡”一打鸣，有人大声提醒他：“韩小沫，你媳妇叫你回家吃饭。”

“我媳妇叫我回家吃饭。”韩小沫重复一遍，他分不清







































白癜风医院的最好治疗偏方
治疗白癜风的外用药

转载请注明原文网址：http://www.hhrhy.com/jbzl/9747.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