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妈对金钱的态度向来大方，这么些年家里几乎没什么积蓄，全被她毫无节制地消费掉了。

每当我爸问起家里的财务状况，我妈总是以我的医疗费用为借口，声称钱都花在我身上了。

我爸因此怒斥我是个挥霍无度的孩子。

我忍无可忍，直接拿出了我妈这些年的消费记录，难道她想让我承担这个罪名一辈子吗？

我还记得小时候，我妈带我到公园，只给我买了一瓶饮料，之后却对我爸谎称我们在公园里又吃又玩花了两百多。

为了给我报最便宜的英语班，她告诉我爸每节课要三百，实际上只需三十。

她给我买的衣服都是假冒伪劣的地摊货，却对我爸说每件都价值好几百，还编造说是我非要买，不买就大闹不止。

到了高中，别人的生活费每周有两百，而我只有二十。

在外人眼里，我就像是个不懂事的孩子，胡乱花费父母辛苦赚来的钱，被贴上了“败家子”的标签。

那天去堂哥家参加杀年猪的活动，我妈正和一个远道的侄媳妇热聊。

侄媳妇恭维道：“二姑，你看起来真年轻，皮肤那么好，完全看不出已经四十几岁了嘛。”

说着还伸手在我妈脸上轻轻摸了两下。

我妈显然很受用，满脸得意地笑着说：“哎呀，我这是天生的好皮肤嘛。”

她总是喜欢听别人夸赞她年轻，然后自豪地宣称这是天生的。

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她那张脸明显是医美科技的产物。

侄媳妇又摸着我妈的衣服说：“二姑，你这衣服料子真好，一看就是高档货。”

我妈不动声色地拉着她的手说：“哪里哪里，都是地摊货，不值一提。”

“其实也没多少钱，几十块而已。

我的衣服都不贵。”

我轻声解释。

“你不明白，嘉嘉需要钱的地方太多了。

我得精打细算，未来还得为她筹备嫁妆呢。”

她的话语中透露出深深的忧虑。

她在撒谎！她身上穿的衣服，哪一件不是价值上千的？我心中既感到委屈，又对她长期以来的操控感到鄙夷。

从小到大，她总是这样轻易地掌控我，无数次当着我的面数落我，让我感到自己是个沉重的负担。

我甚至能听见我爸那无奈的叹息声，我不想让他们因为我而发生矛盾。

可事实上，我妈花钱如流水。

高档化妆品、名牌服饰、美容院，还有与姐姐妹妹们的聚会，哪一样不花钱？这么奢侈的消费，到底要多少钱啊？每当我好奇地询问价格时，她总会严厉地训斥我。

“你赚过一分钱吗？你有什么资格管我？”这是她常有的反驳。

我甚至听她说过：“真是白养你了，白眼狼！你是想让你爸打我吗？还是想让他和我离婚？”为了家庭和睦，我选择了沉默。

“哇，这件衣服这么便宜，哪里买的？”嫂子惊讶地问道，眼睛瞪得大大的，伸手想去摸摸看。

我尴尬地笑笑，试图搪塞过去：“你要是喜欢，我回头让妈妈帮你带一件。”

“哎呀，那太好了！”嫂子露出渴望的神情。

我心中苦笑，想要拒绝，却又找不到合适的理由：“我买的时候就剩这一件了，我看看还有吗？有的话再给你带。”

我偷偷地瞪了你一眼，怪你自作主张。

这么贵的衣服，她怎么可能会倒贴钱给嫂子买呢？回家的路上，她训斥我：“以后大人说话，小孩子不要插嘴。”

我故意这么做的，因为我妈总喜欢拿我当作她的掩护。

在家人和亲友的眼中，我妈总是以节俭贤惠的形象出现。

每当亲戚看到我，他们总是流露出不屑的眼神，私下里议论纷纷。

这都因为我妈常常在他们面前抱怨贫穷，说家里的开支都是我花费的。

就连楼下那位年迈的奶奶，每次见到我都会和蔼地笑。

但转身我就听到她对别人说：“这孩子真是太能花钱了，都不知道体谅父母的辛苦。”

从小到大，我吃的、穿的、用的，都是最普通的，甚至还因此受到了很多冷眼。

进入大学后，我偶然听到同学们在背地里讥笑我：“你看她，那么虚荣还死要面子。

你难道没看出来吗？她穿的都是假名牌，真是笑死人！穿不起就不要硬撑啊！”过了几天，我妈递给我一件Anly的衣服，笑着说：“给你买了件新衣服，价格不菲哦。”

她的眼神有些异样，这让我很疑惑，因为我妈从未对我如此大方过。

我虽然没穿过这么高档的衣服，但也知道这件衣服价格要上千。

她经常对我说：“你还有机会穿好衣服呢，不像我，已经半截入土了，再不享受就老了。”

每次听到她这么说，我心里都很难过，不忍心反驳。

有一天回家的路上，我碰巧遇到了二舅妈。

她一看见我就愣住了，紧紧盯着我身上的衣服问：“你这衣服哪里来的？”她的眼里满是惊恐。

“我妈新买的。”

我回答。

从她的反应中，我感觉到了事情的不对劲。

“怎么了二舅妈？”“快脱下来，别再穿了，不吉利！”二舅妈急忙伸手帮我脱下外套，然后扔进了垃圾桶。

在我一再追问下，她才勉强说出了真相。

我和母亲一同去探望了一个远房亲戚的孩子，她刚失去了自己的女儿，那女孩和我年纪差不多大，刚踏入大学的校门就因一场车祸离世。

那年轻的生命就这样被命运无情地夺走了。

那孩子新买的衣物还未曾上身，母亲提议说，可以把那些衣物留作纪念。

但母亲后来却把那些衣物送给了我。

初时，我还以为母亲终于开始舍得为我花钱了，长大了，她也知道给我打扮了。

在我的记忆中，从小到大，我从未有过合身的衣服和鞋子，总是大出两个码，颜色也总是那么黯淡。

不等衣物合身，就已经破旧不堪了。

家中有一张旧照片，那时的我大约八九岁，穿着一件过于宽大的衣服，袖子挽得很高，肩膀无法撑起垫肩，垫肩垮下，两侧支楞着，站在母亲旁边显得异常滑稽，而她则显得精致优雅，我在她旁边就像是个多余的存在。

回家的路上，我哭了一路，到家时眼睛还是红红的。

父亲那天休息在家，他和母亲坐在沙发上谈笑风生。

看到我进门，母亲笑着对父亲说：“楼上老李家的孩子，我昨天看见在超市打工呢！每个月都自己赚生活费，不像嘉嘉就知道要钱…”听到这话，我情绪瞬间崩溃，冲她大喊：“是，就我不懂事，就我不懂事，所以你给我穿死人的衣服！”我的声音尖锐，完全失去了往日的文静，“你到底是不是我亲妈？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真的受够了！”父母看到我这样，都愣住了。

父亲走过来安慰我：“嘉嘉，有话好好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母亲也说：“孩子，有事就说事，你这么大声嚷嚷干嘛，没规矩。”

我挣脱母亲的手，坐到父亲旁边，一五一十地把事情的经过告诉了他们。

"你二舅妈也真是，怎么什么都告诉你，小孩子家家的，怕这怕那的，那衣服还是新的呢。”

我妈似乎并不在意，随口说道。

“你就不能少说两句，看看你把女儿给气的。”

我爸显然也不赞成我妈的做法。

“好好好，我就是那个大恶人，十恶不赦总行了吧。

不就是穿了件衣服嘛，有什么大不了的？”我妈翻了个白眼，显然不想再跟我爸争辩，选择了沉默。

她竟然如此轻视我的情绪，觉得我只是在无理取闹。

我爸见我受了委屈，生气地从口袋里掏出一千块钱，递给我，“拿着！这是爸这个月的零用钱，你想买什么衣服就自己去选。”

看着我爸站在我这边，我心里好受了些，但我依然情绪激动，“我不要！我可以去超市打工自己赚钱买！”“你打什么工，你现在还小，任务就是好好学习。

我们家不需要你出去赚钱。”

我爸瞪了我妈一眼，示意她别插嘴。

“这钱你拿着，小孩子不会讲价，容易被人忽悠。

咱们去大商场买，那里明码标价，不用担心被骗。”

我妈虽然不满，但也只好翻了个白眼，不再多说什么。

我知道她想拿我手里的钱，然后在地摊上给我买件几十块的衣服，还得带个大logo。

我赶紧把钱揣进兜里，省得她再打主意。

我依旧哭个不停，最后我妈只好不情不愿地来跟我道歉。

“好了好了，我错了还不行吗？多大点事啊，把你气成这样。

我还不都是为了你好……”她的话语里并没有多少诚意，更像是继续在嘲笑我，觉得我不懂事。

我走进卧室，砰地一声关上门，隔绝了她的话语。

一连数日，我都避免与她正面接触，甚至眼神交流都无。

内心的伤痛，难以言表。

叔叔想要购置房产，但资金短缺五万。

他向我爸求援，希望他能施以援手。

然而，当我爸向我妈提及此事时，却遭到了她的坚决拒绝。

家里的气氛日渐紧张，我行事也变得小心翼翼，生怕触碰到我妈那根紧绷的神经，连和她交谈都尽量避免。

某日回家，我偶然听到我爸低声下气地恳求：“就不能先挪点儿给我吗？我之前给你的三万，先借我用用。

兄弟买房是大事，我实在没法拒绝。”

“啥时候给你的？都过去好久了，嘉嘉都已经用掉了。”

我妈的话语中透露出不耐烦。

“什么！都用完了？那可是我一个多月的血汗钱啊！”我爸的声音充满了震惊和不解，“她到底拿那些钱去干什么了？”“我怎么知道，每次都要钱，今天几千明天几千的。”

我妈边做饭边抱怨。

我悄无声息地走进屋，正好听到他们的对话。

放下书包，我急忙走进厨房，“妈，我只问你要了两千块啊。

一千是学校实验的材料费，另一千是我一个月的饭钱和零用钱。”

我举起手机，展示转账记录给我爸看，“爸，你看，我都有记录的。”

“你这孩子，每次都想占风头。

你就不能闭嘴一会儿吗？”我妈瞪了我一眼，没好气地嘟囔着。

“反正我没用那么多钱，别冤枉我。”

我辩解道，感到有些疲惫。

我妈又迅速换上一副笑脸，向我爸解释道：“哎呀，其实是这样的，我的一个好朋友最近开店需要资金周转，我就把钱借给她了。

过几个月就还，事情都赶到一块儿了。

我现在去要回来，不是伤了和气吗？”虽然她这么说，但我心里清楚，这不过是借口罢了。

“哎呀，这让我怎么和老弟弟说啊！”我爸也挺难为情的，毕竟我老叔第一次开口借钱。

“没事，一会儿打电话我和老弟弟说，你别操心了。”

我妈贴心地拍拍我爸爸的肩膀让他宽心。

本以为这里面没有我事了，可我妈还是给我挖了个坑。乔迁那天，我们全家去吃饭，饭后我独自回家，刚出门又发现手机没拿折返回去。

卧室门开着，听见我老婶和几个婶子说道：“这丫头以后谁敢娶啊！我嫂子说三万块几天就被她花掉了，又是美甲又是整容的，啧啧啧……”老婶的嘴角撇得很高，眼里露出鄙夷：“我们家慧慧啊可知道节省了，可不像她！”“谁说不是呢，可怜老二两口子摊上这么一个不省心的。”

我的名声算是彻底臭了，全都拜我妈所赐。

我有两颗牙齿不齐半年前做了矫正，花了两千多，这个金额在我妈嘴里至少加个零。

这是所谓的整容。

我和同学出去玩，被劝着第一次做了美甲，两只手十五块。

在我妈嘴里也是几百块。

我想当面对质，又想着人家是喜事，我吵吵闹闹不合时宜，破坏了气氛。

我奶奶最是喜欢家庭和睦的，不想让她生气。

奶奶耳背，我大喊了几声：“奶奶我先回去了。”

路过卧室，婶婶们偃旗息鼓，没了声音。

余光过去，有人抬头偷瞄了我几眼，撇着嘴憋着笑。

这种感觉让我极其不舒服。

等我妈和我爸回到家里，我正坐在沙发上等着他们。

“你是不是说那三万块让我花掉了。”

没等我妈脱完鞋，我开始质问她。

“明天打电话你要给我澄清。

”我哽咽地说道。

心里的委屈从眼里释放出来。

眼泪糊了一脸。

我爸喝了点酒踉跄地坐下。

“哎呀！你妈也是没有办法，难道要说这钱借给别人了。”

没想到我爸会这样说。

原来他也知道我妈是怎样和别人说的。

我以为今天他会帮我说话，原来他也纵容我妈诋毁我。

是了，我爸他最好面子，对他名声不好的事他是不会做。

但是我的名声就无关紧要了是吗？我就可以随便被诋毁成一个败家子吗？我的只感觉浑身冰凉，苦楚见缝插针地涌上来将心脏填满。

“难道要让你妈和你老叔说，钱自己家人不借，借给外人了，像话吗？”“没办法就要牺牲我的清白吗！让别人怎么想我。”

他们甚至不愿意另外编造一个理由，只是省事的屎盆子往我头上扣。

“小孩子，谁会怎样想你，你还是个孩子。”

我爸继续蛮不讲理，眼里的不耐烦胜过酒意。

“我在长辈眼里是不是孩子不重要，但是我不要当白眼狼，败家子。

我小我就没有尊严了吗！”此刻我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气得全身发抖，尖声喊道：“你知道吗？他们背后都开始议论我了，说我是个败家子，你们认为无关紧要对吗！从今往后我就要一辈子背着这个骂名了！我不要！”我怀疑他们真的像平时说得那么爱我吗？哪个父母会这样诋毁自己的孩子。

“谁会记得这件小事啊，嘉嘉，你别任性了！”我气得已经站立不住，直接靠到墙上。

现在他们还在说我是任性。

“好了，这次就算我错了，下次妈妈一定不这样说了。

原谅妈妈好不好。”

我沉默着，眼泪无声地滑落。

不想再争辩什么。

我妈过来擦掉我脸上的泪水，脸上带着微笑：“行了，这点小事也气成这样，就你自尊心强，谁会在意啊！谁会记得啊！”看着我妈那副不在意的嘴脸，轻飘的话语，我无言以对。

在她心中我是透明人吗？我没有名声吗？她没听过众口铄金，积毁销骨吗？我冲她喊道：“我会记得！”没等他们再说什么，就跑出了门。

我没走远，住到了同小区的闺蜜家里，她见我哭，我又不肯说出实情。

她只能安慰我，收留我。

闺蜜的妈妈打电话给我妈，告诉她我住在那里了，让他们放心。

不知他们有没有出门找我，我只觉得心灰意冷。两天后，我回到了家里，因为奶奶住院了。

奶奶刚开始肚子疼，医院检查。

结果胃里查出有肿瘤，需要马上动手术。

我老叔刚买完房子，手头拮据，我大伯几年前去世，剩下孤儿寡母。

所以这个重担我爸接了过来。

他吩咐我妈：“这个时候了，正是用钱的时候，就算利息没了，钱也要取出来。”

我爸坐在沙发上抽着烟，眼里湿润。

感觉他一下子苍老了十岁。

虽然前两天的事还有心结，但是此时奶奶的事是大事。

此刻大家的劲往一处使，抛除芥蒂。

陪奶奶渡过这个难关才是。

我和医院办理了入院。

医生说老人情况不太好，而且年纪大了，手术风险很大。

我们瞒着奶奶，说是阑尾炎手术。

“阑尾炎我知道啊！去年夏天老李头的重孙子就得了阑尾炎，医院做的手术啊！”“那孩子才十几岁，怎么我老太婆也得了这个病啊！”“活这么大年纪也够本喽，我是不怕死的，你爷爷在那边等我呢！”奶奶说完冲我笑笑，我借故去卫生间逃出病房，不让她看见我流眼泪。

奶奶毫不知情，抑或洞察了一切，给我们宽心。

我希望她快点好起来！“要不和别人借一些吧。”

我妈不自然地说道，表情都显得僵硬。

“医生说至少得准备二十万。

后续治疗还要一些费用。

谁手里会放这么大的一笔钱啊！”

“这么多钱那也不能我们一家出啊！”“先别计较那些了，明天先把钱取了，我在外辛苦这么些年，你怎么也存上六七十万了吧！”“平时问你，你都不说，今天你交个底，我们家到底存了多少钱？”我妈稳了稳心神，仿佛下了什么决心。

“没有存款，我们家哪有存款啊！”“什么！没有存款？”

我爸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